一?舅舅
多年含辛筎苦的勞作,讓外婆在在四十多點的年紀,向歲月和大地彎下了腰,這一彎,直到今天在也沒有挺直開來。
在饑荒的年代,外婆從風雪里領回來一對從安徽逃荒來的婆婆孫女。小住一段時間待到雪化了,客人執意要走,外婆十里向送。道別時客人留下一單方,本沒有生育能力的外婆在第二年的冬天懷上了舅舅。
生下了舅舅,外婆才感到了生命的完整,是一種善意締接另外一種生命的以外。舅舅的健康成長,抹去了外婆命相里無兒的陰影。外婆失去兒女舔犢的母愛在舅舅身上得以延續和救贖。直到現在,說起這老掉牙的故事,外婆露出一顆牙也沒有空洞的嘴笑得像一個頑童。
二?拐杖
外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彎腰和使用拐杖,我實在是已回憶不起。時光和歲月象要溫水煮魚,將有限的生命從人體一絲絲抽吸。無法擺脫的大勢所趨,也要漸漸去接受和順應。拄了拐杖外婆的形象,悄無聲息住進老腦海里。
拐杖一聲聲拄著大地,回聲大的是水泥地或者在附近,回聲小的是去后院菜地,漸無聲息人已遠去。倘若拐杖聲停歇下來,必有一聲嘆息在三四秒后響起。間或一些自言自語。年紀長的多耳背,多答非所問,她還好,加一些簡單手勢溝通時并無大妨奈。看看家,喂喂雞,摸摸菜園地。堅持做力所能及的活來發余熱余光。拐杖響到哪,家人的擔心和牽掛就跟到哪。有次在花鳥市場看到一杜鵑花根藝拐杖,以一百元價買來送她。以為她會喜歡,自己也為盡了點孝心在母親面前討乖。過段時間發現不是那么回事。問她何故。回答讓強不知以為是的我尷尬萬分。她幽默地說如果拿得動它就不需用拐杖了,足有五六斤重。而外婆正用的空心竹節拐只有八兩多一點。我無語。
三?國債券事件
外婆一天學堂都沒上,外公總拿那句頭發長、見識短來形容,但一個小故事現在還記憶猶新,足以讓常看看古文寫寫毛筆字的外公糗大了。
大約在82年的夏末秋初一個炎熱的星期天,有一穿著有很多口袋中山裝操外地音的陌生人闖入小村,挨家挨戶詢問是否有國債券兌換。有幾家村民禁不住甜言蜜語和小利益誘惑,把自家里所有的債券兌換了。看人家數錢幸福表情,外公心癢得蠢蠢欲動,幾次三翻把壓箱底紅布包了一層又一層還上了小鎖的小木箱抱出來。
此時,一向溫順恭從的外婆好似吃錯藥了,像保護小鳮面對走進雞窩的陌生人張開憤怒的羽毛來面對他:“從來不見這樣的事,而這兩天有三回了,無利不起早,天遠迢迢跑過來只為了做活雷鋒,再等幾天,一切真相大白了。外公爭辯道:“就你懂的多,我祖父還是進士呢,這是沒有道理的事。”雖說暫時作罷,卻耿耿于懷,拿盆放碗手腳都比平常重很多。
事后三天,廣播的大喇叭傳來國庫券金大幅上漲的消息,村莊傳出來些只有家里老人去了般女主人的凄厲哀長的哭聲。想想看,起先急用錢的親戚的債券都被貪小便宜的外公收兌在家,要不是外婆瘋一般的慧舉,減少的收益足夠孩子上學兩個學期的費用。
通過這件事,外公在家庭大的重大決策中,不敢再獨斷專行了,從此外婆也享有一些參政議政的權力,在家中和親友間的政治地位很快提高了。
來源:江華新聞網
作者:蔣斌
編輯:redclou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