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讀初中時，就知道江華有一座山，名叫姑婆山。聽老人們說，它是一座神奇而美麗的大山。于是，到那里走一走，看一看，便成了我多年的夙愿。但是，由于種種原因，一直未能如愿。直到今年九月里的一天，我才有幸和姑婆山有了戀人般的親昵接觸。
    姑婆山在河路口鎮秀魚塘村一帶，與廣西賀州市毗鄰處。此地山勢綿亙，高峻險阻，有如屏障，南與蒼梧嶺相接，被稱為“梧嶺南屏”， 是江華最大的瑤山。
    走在蜿蜒坎坷的簡易公路上，除了偶爾能看到幾個伐木工人之外，行人極少。滿目綠色的延伸，不時有一叢嬌艷的黃花、紅花綻放，令人賞心悅目。還有路旁一片片小樹林，樹叫什么名字不重要，那樹細長的枝干伸向空中，稀疏的枝干和稀疏的葉子，都畫龍點睛般佇立在那里，有霧靄的映襯，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畫，別有一番情致。
    當我投入姑婆山溫情的懷抱，她賜予我的是一種全新的體驗。那是一種成熟，一種沉碩，一種博大，詮釋著不入人凡的神韻。
    時值孟秋，這里很少能看到壯美的懸崖飛瀑，卻是滿耳泉吟瀑笑。還沒踏入深山的途徑，泠泠淙淙的泉水就撲面而來。泉水極清朗，聞聲如見山泉活脫進跳的姿影，引人頓生雀躍之心。身不由己，循聲而去，不覺漸高漸幽，已入山中。
    進山方知泉水非此一脈，前后左右，草叢石縫，幾乎無處不涌，無處不鳴。山間林密，泉隱其中。有時，泉水在林木疏朗處閃過亮亮的一泓，再向前尋，已不可得。那半含半露、欲近故遠的嬌態，使我想起在家散步時，常常繞我膝下的小侄女。每見我伸手欲攬其近前，她必遠遠地跑開，仰起笑臉逗我。待我佯作冷淡而不顧，她卻又悄悄跑進，偎我腰間。好一個調皮的孩子！
    山泉作嬌兒之態，泉聲則是孩子如鈴的笑聲。受泉水的感染，姑婆山年輕了許多，山徑之幽曲，竹木之青翠，都透著一股童稚的生氣，使進山之人猶入清澈透明的境界，身心了無塵埃，徒覺輕快。
    我追隨著泉聲向前走去，一路上不斷有新的水源從各處流來，匯入我們的行列。于是，本來只躲在淺草根下緩緩而溢的細流，慢慢地流成了一條小溪，響聲嘩嘩，浪花飛濺。
    這是一種力的積聚吧，這些由天氣與地氣交媾而成的精靈！積少成多，聚水成河，匯成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，向下游奔流而去。
    前面的路曲折而艱險了，突兀的巨石形狀各異，斷裂的老樹樁橫七豎八，在山勢的拐彎處冷著面孔凸現出來，意欲阻擋浩浩而來的流水，因為在巨石的后面，是飛鳥難過的萬丈絕壁。流水，這些清冽婉轉的流水，這些暢達無礙的流水，一頭撞在巨石上后，卻徹底袒露出陰柔的情懷，順著山勢轉一個彎，就像被懸上八人秋千頂上的瑤妹，在眾人的“哦嗬”聲中，以一個羞答答的姿勢，“咚喂”一下縱身飛下萬丈懸崖。在流水縱身的地方，一團團水霧隨崖壁騰騰升起。
    這一道刀劈斧削般的懸崖，是山地與平壩的分界線，也是紅塵與自然的分野嗎？流水縱身下去了，歷經粉身碎骨的摔打后，等待它的還有匯入大江大河中被船只輪漿的攪拌，有灰塵中傾瀉而來的污濁之水摻和進來。那時候，流水失去了自己，變成污濁不堪，想一想多么令人悚然。我慶幸自己沒有縱身跳下去。
    這里古木參天，藤蔓纏繞，漫延于深山峽谷之中。這里氣候溫和，熱量充足，植物眾多，花卉繁妍，或黃或紅或白的小花鮮艷奪目。于是，花蝴蝶飛來了，粉蝴蝶飛來了，還有一雙雙黑蝴蝶飛來了，它們在花朵上忘情地跳舞，幾只嗡嗡鬧著的蜜蜂也點綴其間，在雄渾中透出嫵媚和靈動，使整個林海變得熱鬧非凡。冥冥中仿佛是神在諭示一個亙古不變的事物生存的法則：鳥聲迷醉，水聲清越，葉聲簌簌，萬物融通，自然界和人類只有在相制牽掣中才能平衡發展。
    沿著陡峭而荊棘叢生的山路向上跋涉，不辭勞苦便登上了高聳入云的姑婆山主峰——姑婆峰。頓時，一種“一覽眾山小”，“山登絕頂我為峰”的感覺油然而生。不禁發出“姑婆風姿賽桂林，養在深閨人未識”的感嘆。登臨遠望，可眺廣西鐘山、富川以及本省寧遠、道縣。俯視江華，山巒激川盡收眼底，海天風物一覽無遺，視野極為遼闊。明朝道州刺史韓子祁曾有詩云：“南關盡處聳重巒，絕頂登來眼界寬。屏障三湘雄萬仞，通道百粵繞千蟠?！鼻宄娙穗獞c也曾賦詩：“為愛青山好，開屏四野橫。平分楚與粵，兩地倚長城。”
    姑婆山林木繁茂，苦竹遍野，野生動物總類多而珍奇。野豬、野兔、野雞、麂子、鹿、竹鼠、娃娃魚、眼鏡蛇等，不時出現在樹林草叢之中。來到這里，仿佛進入了動物世界和植物王國。
    姑婆山礦產資源十分豐富，不僅儲存量大，而且品位高。已經探明的就有錫、鎢、釓、稀土、水晶石等有色金屬和非有色金屬。站在這里，就像站在寶藏之巔。 姑婆山融人文景觀和自然景觀于一體，形成了相公嶺、迎客獅、望夫石、仙姑巖、牛郎寨、馬鞍山、蓮花心等眾多景點。來到這里，就像來到了人間仙境。
    如血的殘陽漸漸西沉，微風吹來了，帶著濕潤，帶著生命的氣息。落葉刷啦刷啦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，踩著歡快明朗的節奏，旋轉著、飄舞著，張開衰老枯黃的翅膀，深情地撲向大地，又悄無聲息地沉入泥土，默默地改變著荒瘠的土質，漸漸地肥沃著被溪流沖洗過的山間林地：生命的逝去與輪回，使整座姑婆山蓬蓬勃勃，充溢著新鮮、活力與不屈。
    站在這里，多少思緒，在這個成熟的季節里飛揚。人生的意義和價值、事業的成功與失敗，都在這里蕩滌、升華……所有肆虐于城市邊緣的頹廢、彷徨、憂傷都在這種博大的寧靜里顯得蒼白無力。
    姑婆山是一首動人的詩，一幅醉人的畫，是大自然神奇的造化。她把一張被勃然生命浸濕的宣紙向南鋪開，讓青山綠水在大地上寫生，唱響在瑤漢人民的泱泱歌海中。
    秋天的姑婆山啊，那是有靈氣的哦！在這心靈相約的地方，只要你深深地吸一口氣，你就會感受到她賦予你的靈感、智慧和勇氣。

來源：江華新聞網

作者：李榮喜

編輯：redcloud